“大当家,官军送信来了!”一封招降信送来,打破山上寨子原有的宁静。寇卢收起折扇,笑骂道,“官军又不是打上来了,急什么?赶紧把信给我拿来。”等看过信件,寇卢微微一愣,却是喃喃道,“没想到这次官军的将领,竟然猜到了我的心思?”一旁的二当家周黑子,焦急道,“大哥,这信上到底说的什么啊?俺不识字,你赶紧给俺说说。”寇卢将信放在桌上,笑着道,“二弟,不枉我三番五次示好,总算没有给瞎子抛媚眼,这官军的将领,打算招降咱们。”“招降?”周黑子惊讶道,“大哥,那些官军哪有一个好东西?我看他们这是打不上来,想要骗你下山啊!”这话倒是不无道理,如今这雁荡山易守难攻,他们若是死守不出,这官军如果不放火烧山,就拿他们没办法。寇卢看着满脸焦急的周黑子,慢慢道,“怕什么?我又没说我非得一个人下山,既然咱们有了诚意,他们不得展示些诚意吗?”说着,他便让人送来笔墨,写了回信后,吩咐道,“一会让人把信送回去,今晚后门不设哨卡,看看咱们的贵客敢不敢过来。”周黑子冷静了许多,点头应声。寇卢喝了口茶,平静道,“如今时局动荡,朝廷只是不想花心思剿灭咱们而已,你以为咱们这雁荡山是什么香饽饽吗?如果招降是待价而沽,可过了这个时候,那就是取死之道。而且咱们坚持下去,可寨子里百姓们该怎么办?”周黑子微微一愣,随后瞪大了眼睛,便明白过来。他看着寇卢,急促问道,“大哥,那官军的将领,真的能帮咱们安置百姓们?”寇卢看着信上的那个秦字,一字一句,坚定道,“能。”此时山脚下,楚流徽一身便装,正带着秦锋缓步上山。秦锋看着周遭漆黑的山路,免不得皱眉道,“小姐,咱们俩就这么过去,您不就担心他们设下埋伏?”“怕什么?”楚流徽笑道,“出了事,他们顶多抓咱们两个,可那一山寨的人,都得跟着咱们陪葬,值得吗?再说,我见那大当家识文断字,自然明白因小失大。”秦锋面上镇定,心却是跳得飞快,他有些担心,万一小姐有个好歹,他该如何向老将军交代。说话间,两人来到信上约定的地点。前方的青石上,坐着一个蓝衫书生,此时他正举杯小酌,听着面前的黑脸汉子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随后,他抬眸看见楚流徽两人过来,提声招手道,“两位,还请过来一叙!”楚流徽微微一愣,随后笑起来,“好说!”两方人坐在青石两端,倒是蓝杉书生,开口道,“鄙人寇卢,是这山寨的大当家,不知小姐名讳?”秦锋有些不满道,“你这人也太唐突,怎么直接问我家小姐名字?”周黑子还嘴道,“你家小姐要是不说是谁,我家哥哥怎么确定是不是旁人假扮?”两人谁也不让,一时间眼神交战,好似下一秒便要打起来。楚流徽摆了摆手,沉声道,“我叫楚流徽,这次奉命率领秦家军剿匪,听闻大当家同那些山贼不同,所以心生招揽之意。”寇卢思考片刻,谨慎问道,“请问楚小姐,不知秦老将军,同您是什么关系?”秦锋骄傲道,“这你可问着了,老将军正是我家小姐的外公。”听了这话,寇卢神情严肃,起身整了整衣襟,随后躬身行礼道,“秦公大破燕国,换来大齐三十年安宁,请受在下一拜。”楚流徽起身将人扶起,疑惑道,“莫非大当家,也听说我外公的事迹?”“这大齐百姓谁不知道呢?”寇卢唏嘘道,“当然燕人南下,我随父母逃难,机缘巧合就留在了这附近,只是如今民不聊生,乡亲们居无定所,我这才收留百姓,成了这雁荡山的大当家。”说着,他感慨道,“楚小姐能够领军出征,想必这身手也是了得,在下望尘莫及啊。”秦锋得意道,“你这人眼力倒是不差,我家小姐打得赢军中将士,就连我都不是对手。”那周黑子赶紧道,“我家哥哥虽说不懂武功,可是论计谋却是一顶一的好!”楚流徽和寇卢无奈对视一眼,异口同声道,“好了,消停些。”寇卢看了眼寨子,叹气道,“楚小姐,今日我也不藏着掖着,您只需给个章程,若是能好生安置山寨中的百姓,我便接受招降,可好?”楚流徽自然早有准备,在来这雁荡山之前,她就将招降的相关事宜,全部写在奏疏之上,由顾时烨交给皇帝。如今皇帝送来密旨,已经认可了她的方略,所以楚流徽大可出言保证。于是,她笃定道,“大当家,只要你们愿意接受招降,这山寨中的百姓,可以在山下屯田,只要交够皇粮,接受朝廷下派的官吏重新登记造册,我可以保证,大家都是大齐的子民。”周黑子激动道,“楚小姐,那我们这群弟兄们呢?”“别急,我可舍不得你们这些好汉。”楚流徽笑着道,“山寨的兄弟们,可以接受改编,并入秦家军的附属队伍,就在雁荡山操练,以备他日北上,可好?”寇卢思索片刻,眼中闪过精光,随后点头道,“一言为定,我寇卢代表雁荡山,决定归降大齐!”楚流徽点点头,两人便去了山寨中,商议归降之后的事宜。楚流徽亲自草拟了文书,由寇卢仔细确认后,当即签上了名字,并且让周黑子和秦锋作为见证人画押。剩下的事情交给两个副手,两人走出院子后,寇卢提着一壶酒,“楚小姐,不如喝点,怎么样?”楚流徽应声,同寇卢一起走出去,坐在青石上。此时天空澄澈,明月高悬,倒是极为适合饮酒。“其实招降而已,我们这草寇,您没必要亲自过来一趟。”寇卢轻声道。楚流徽给自己倒了酒,平静道,“此时事关重大,我又是第一次剿匪,我放心不下。”寇卢接过酒壶,叹气道,“要是这世道安居乐业,谁想落草为寇啊?”楚流徽心知肚明,岔开话题道,“还好此时风清月朗,若是月黑风高,恐怕咱们的谈判,也没这么顺利。”然而话音刚落,楚流徽听着树丛的悉数声,甩出酒杯,“谁在那!”